“遇到一个好老师,犹如一个干渴的沙漠行者,遇到一眼甘泉,让人振奋,为接下来的苦旅,续上物质和信心”,这是我对好老师的评价。自己读书的时候是个野孩子,农村生活条件差,家长只管吃饱穿暖,在那个没有计时概念和技术的年代,有大把时间挥霍在小溪田野,根本没想到过会长大。
童年终会过去,眼看要“野过”整个初中,我的那眼“甘泉”不期而至。一个炎热的下午,玩得满头大汗,渴的嗓子冒烟的我,一头扎进一个老师的房间,想去找水喝。夏日阳光刺激下的眼睛,根本无法适应低矮平房里的阴暗,看到一个身影便迫不及待的要水喝,那老师还没来得及回应,我已从门边的水桶内,舀上一勺冷水牛饮。耳朵才听到老师急切的说:“冷水不能喝,屋里有凉开水”。我答道,我已经喝饱了,说完便扭头离开。离开后回想当时情形,他身形高大,脚有点儿跛,走路略微有点晃。那个年代的小孩几乎都是喝生水冷水,老师那句“冷水不能喝,这里有凉开水”,让我受宠若惊,这是H老师留给我的第一印象。
过了一个暑假,我们换了个新班主任,从老师的身形和走姿,我便认出,这就是当初的“甘泉”老师。在第一好感的基础上,随着和老师的交往,对老师了解的深入,我终于找到能为之奋斗的老师,心逐渐归于平静,学习成为了自己的责任,各方面都有明显的改观,由一个野孩子变成三好学生。
众多的往事依旧清晰,多年以后,很多往事成为自己慰藉心灵的良药,很多的苦、累、委屈都会因此逐渐归于平静,皈依于朴素理想。择一事详述,有一次,顽皮的我因爬大石头,脚背上划了很大口子,那时的大人都不会在意这些。过了一两天,伤口开始溃烂化脓,可能综合了其它原因,人开始有些发热,变得虚弱不堪。H老师看我平时精力过剩,现在却萎靡不振,额头发烫,他准备了碗盐水,为我擦拭伤口,颠着跛脚,去拉自行车,要带我去乡卫生院看医生。这一幕,恰被一位老师家属看在眼里中,便问H老师:“这是你弟弟吗?”。老师对待一个学生,一个没有任何血缘的小孩,在旁人眼里,就像哥哥对待亲弟弟一样关爱。我脸上带着僵硬的倔强,内心早已泪流满面,从此下定决心,我要干点什么。
后来,逐渐知道H老师的一些过去,和八十年代的很多农村高中生一样,高考复习好几年,中途还回家务过农,骑车摔断腿,参加工作时已是一位老青年。眼睛超高度近视,辨人基本靠听,讲话语速较慢,批评人水平一般,容易激动,骂不了几句话就没词了。喜欢写文章,看看书,还会画画写毛笔字,我桌上台玻下压着一副H老师写的字,已经近二十多年了,为了不损坏这副字,再冷的冬天,我也不开电热。
后来,H老师搬到宿舍四楼,阳台上的自来水就是个摆设,我和几个最要好的男生,每天傍晚到三四百米远的河里,帮H老师抬一桶水,保证一天的使用。H老师在宿舍前的一块空地种了些蔬菜,我和H老师一起抬粪浇菜,有时周末,我也赖在学校不回家,晚上H老师睡床上,床太小,我就睡地板……。
现在,H老师已退休,我有时会去看他,我买菜,他做饭,有时在外面吃点,H老师不喜欢应酬,但只要我约,他都能如约而至。师母夸我对老何真好,已近退休的我立马会激动,幸福感、自豪感一起涌来,和老H聊聊,心里总会踏实很多。
最初,我分配在最偏远的山区,面对朴实的山民,面对农村的不易,面对和自己一样野孩子,和当年H老师一样,抱着天然的同情心,自然流淌,不觉已三十年。民族复兴离不开教育,教育需要一帮扎根于最基层,穿梭于烟火,行走于泥淖,耕耘于蛮荒的践行者,垒砌起更坚实的基础,才能让塔尖上的人站得更高,看得更远!
不一样的时代,不一样的孩子,不一样的逻辑,只要内心传承着一样朴素的爱,这些不一样都会被完美的糅合在一起!爱的是孩子,幸福的是自己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