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后有一口井,在安装自来水之前,我们一家包括左邻右里都是在这口井打水喝的。父亲是个挺讲究的人,还特地在水井边上栽了棵桂树,几年之后长得郁郁葱葱,尤其到了秋天,来打水的人会停驻一会儿,嗅饱了香气之后,才拎着水桶回家去。作为井的小主人,我更是常在井边监督 ,当小伙伴们来讨要桂花后,会酌情分发一二。春天来了,当摘取了山上的映山红后,把花瓣串成一串串的,戴在头上脖子上,手腕上更是套好几圈。这时,我们几个女孩子会来到井边,以井水为镜子,轮着照照,欢笑声荡漾着空气里。
但对于村民来说,离我家门口不远的小溪作用是更大的。溪水水面约有六七米宽,水不深,春天水位最高的时候,刚刚没过大人们的小腿,平日里就刚能浸到脚踝,到了秋冬,就会消瘦下去,但不会干涸。溪岸边还长了一棵高大的杨柳树,据父亲说,他小时候就看到这棵柳树长得老高了,估摸着它是位白来岁的老寿星了。杨柳长得很高很高,而且在树干底部自然形成一个坐墩,可容纳两个孩子坐在上面。我家离这棵老杨柳最近,小时候的我经常坐在它身上,春天看对面山上开满了映山红,夏天可以看溪水里的鱼儿游,有几回我不仅能看到一群群小鱼在游,甚至能看到约摸一筷子长的大鱼也在游来游去。小溪的靠近村子的一边是一条路,路边就是水田,另一边是挨着地和山,两岸的植物都因为能喝到溪水,都长得绿油油的。妇女们在这里洗菜洗衣服,男人们会利用它灌溉田地,我们小孩呢,自然也把它当成了乐园,尤其到了夏天,小溪一天到晚都是热闹非凡的。清晨,有人踩着搭石去镇上卖自家种的蔬果,也有人踩着搭石去山上田地里干活去,互相打打招呼,空气里弥漫着热情的味道。到了傍晚,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,在田地里干活的村民踩着波光粼粼的溪水回家了,他们在下游顺便用溪水洗脸擦身,清清爽爽地回家吃饭。更惬意的是家里养牛的人家,牵着牛在溪水里肆意着,牛儿嘴巴里还咀嚼着什么,快活地甩着尾巴,任凭主人用清凉的溪水洒在它身上。晚上,繁星密布,还不时的有萤火虫飞过,白天不敢下水游泳的女孩子会在月光下去捉捉萤火虫,或跟着自家哥哥到小溪里去抓螃蟹。晚上,你打着一个手电筒去小溪里去走一圈,哇,那螃蟹满地爬着,用不了多久,就可以装上一盆呢。
等我上了初中后,家家户户都装上自来水了,家后面的水井完成了它的使命,后来因为造新房就被填平了。而小溪呢,经过近几年的改造,变得更宽更深,溪水流得也就更快乐。前年春天居然引来了一群白鹭在这里定居了,它们在溪水里捕食,在竹田野的上空飞翔,和干活的人们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。今年,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,小溪两边筑起了坝,贴近坝的乡间小路拓宽,浇成了水泥路,水泥路靠近小溪的一边浇又围起了石栏,看上去非常的整洁。每到傍晚,不少村民新聚集在溪边,在溪岸上边散步边海阔天空地聊着,向晚的风,归巢的鸟,都仿佛是他们的朋友。
每当我回到家乡,看到那条熟悉的小溪,看着白鹭在溪水里悠闲地踱步,心中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......
杨岭小学 陈晓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