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婆家有一个石磨,青灰色的磨盘上落满了灰尘,纵横的纹理显得有些模糊,圆润的身躯嶙峋不堪,配上一个手臂般粗壮的木头支架,只要拉动伽杆,吱嘎声里便回荡起岁月的温情。
如今,研磨都用搅拌机或者榨汁机,石磨似乎退出了历史舞台。看见它,孤零零地被遗弃在一个破败昏暗的房间里。有时提起它,外婆总眯起眼睛好一会儿才说:“是老物件啦,它已经退休喽。”脸上是回忆往事才会流露出来的温柔神色。我心中颇有遗憾,用手捻了一把沉积已久的灰,仿佛这灰也被这石磨磨过,很细致。
其实它怎么能算是用不得呢?曾经外婆用这笨重的石磨给我碾芝麻,浓郁的清香漂浮在四周,阳光只是驻足在窗子上遥望,生怕跌落在这石磨里,像那芝麻一样,细细地,缓缓地,就变成了一道香气,在石磨中酝酿。芝麻被碾碎时细微的声响,石磨中转动时沉闷的叹息,还有外婆紧紧扶着石磨的那一双粗糙的手,我却仍历历在目。
待外婆捧出一碗冒着热气的芝麻糊时,我才真切地沉醉在香气里了,一舀,是浓稠的一层,粘在碗沿,细腻甜糯,伴随着芝麻颗粒滑入口中。滚烫的,满满当当的都是外婆对我的爱。
石磨,不是无用之处,而是承载着处婆对我一颗真心的老物件。我凝视着石磨,如同外婆当初温柔地凝视着它一样。石磨上斑驳的花纹,是岁月的沉淀,百万年,千万年,漫漫的时光磨出了石磨。而后的几年里,时光被石磨反复研磨,一点一点渗透,石磨上的一层灰,拂下来,仿佛还能回到儿时无忧无虑的时光,
曾经的一切都老去了,留在了旧时光里。但石磨是不同的一个老物件,它不会老,如同爱,历久弥新,在时光的岁月里越沉越浓……
指导老师:周炤莹